第一章 文学批判中的讽刺
第一节 讽刺的产生与发展
在自己的文学作品中布尔加科夫以其独特的艺术视角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奇异的艺术世界,并以此展示其对俄罗斯社会、历史、文化、道德、哲学等个方面的审视和思考。
布尔加科夫在文学创作上的突出贡献之一,在于其将俄罗斯文学传统中的讽刺艺术手法创造性的运用到文学作品中,并形成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
在俄罗斯文学中,讽刺文学占据着相当重要的地位,它是一种伟大的文学类型。讽刺艺术极具创造性和战斗性,它使文学作品充满机智与幽默。讽刺几乎存在于任何文学形式中:诗歌,喜剧,小说和小品文等。
讽刺艺术在文学批判中的历史演变大致如下:
一般认为罗马是讽刺的故乡。这一时期的讽刺大师有贺拉斯、尤维纳利斯和卢奇利乌斯等。他们对讽刺文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
中世纪的讽刺作品丰富多样,主要来源于民间口头文学。讽刺因素主要体现在以下几种基本形式中:对傻瓜的讽刺,对骗子的讽刺,对贪食和酗酒的讽刺,狭义上的阶层讽刺(阶层间的相互嘲讽)和讽刺诗。
文艺复兴时期,讽刺达到空前繁荣。这一时期的代表作有法国拉伯雷的《巨人转》(1553)和西班牙塞万提斯的《堂吉诃德》(1605-1615)
十七、十八世纪的新古典主义时期,讽刺文学趋向高潮。莫里哀的讽刺喜剧,伏尔泰的讽刺小说等大量作品成为这一时期的典范。
十九世纪,讽刺文学的创造急剧减少。这一时期的讽刺与批判现实主义小说融为一体。这一时期的讽刺作品主要有拜伦的《唐璜》(1818-1823)、果戈理的《死魂灵》(1842)、马克吐温的《傻子国外旅行记》、萨尔蒂科夫-谢德林的《戈洛夫廖夫老爷们》(1880)等。
二十世纪,讽刺篇章继续减少。但这时期的作品都具有世纪影响性。如海勒的讽刺小说《第二十二条军规》(1961)。
第二节 俄罗斯的讽刺文学
纵观近千年的俄罗斯文学发展史,讽刺艺术是逐渐发展起来的,在古俄罗斯文学中几乎没有出现过讽刺作品。直到十七世纪,随着俄罗斯文学题材和体裁的增加,逐渐出现揭露和讽刺社会弊端的文学故事,如《谢米亚克法庭的故事》(Повесть о Шемякином суде)、《母鸡和狐狸的故事》(Повесть о Куре и Лисице)等
十八世纪,古典主义在俄罗斯逐渐形成,讽刺作品在古典主义文学中成长的比较快,它通过各种各样的体裁得以具体体现:讽刺诗、书信、寓言、喜剧、杂志等。
十九世纪,诗歌讽刺体裁在俄罗斯文学中退居次要地位,而讽刺因素强烈渗透于小说和戏剧并促使现实主义诗学最终形成。这个时期俄罗斯的主潮流是现实主义文学,它与讽刺艺术融为一体。在19世纪俄罗斯文学中最突出的讽刺作家是尼古拉果戈理、萨尔蒂科夫-谢德林。
果戈理是继普希金之后对俄罗斯文学极具开创性的一位大师,它在继承世界讽刺文学优秀传统的基础上,开创了以讽刺艺术为特色的批判现实主义流派-自然派。其幽默讽刺作品对俄罗斯文学,乃至世界文学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纵观果戈理的整个创作历程,他的创作大致经历了这样的一个历程:从色彩明亮的幽默戏谑的逗乐,如《狄康卡近乡夜话》(Вечера близ Диканики),到伤感的嘲弄,如《彼得堡故事》(Петербурские повесть),再到尖锐的讽刺幽默,如《钦差大臣》(Ревизор)和《死魂灵》(Мёртвие души)。
果戈理作为世界闻名的讽刺大师,深谙笑的艺术,笑是其文学作品的审美特征。“含泪的笑”是对果戈理讽刺艺术特征的概括。这种“含泪的笑”不是那种轻松活泼的笑,更不是那种低级趣味的打科插诨,而是用这种笑来鞭挞社会罪恶,激发读者高尚的情感,并令其唾弃社会上的种种丑态。这种讽刺手法在果戈理的讽刺喜剧《钦差大臣》中的体现最具代表性。果戈理在其作者自白中说:“我看清了在我的作品中笑的没有意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笑。要笑最好狠狠地笑那些值得加以嘲笑的东西。”
果戈理讽刺的另一大特点是善于运用对比和夸张手法塑造矛盾形象。在《死魂灵》中,地主群像和乞乞科夫是果戈理塑造的一批各具特色的地主阶级的典型形象,在作者锋利的笔下,形形色色贪婪愚昧的地主,腐化堕落的官吏以及广大农奴的悲惨处境等可怕现实,揭露的淋漓尽致。作者用极具夸张性、怪诞的笔法揭露了主人公们的丑恶嘴脸。
继承了世界讽刺文学优秀传统的,还有萨尔蒂科夫-谢德林。谢德林是继果戈理之后俄国最杰出的讽刺作家,他吸收了俄国讽刺艺术丰富而宝贵的经验。他的讽刺文学具有独特的艺术风格和卓越的艺术技巧。其讽刺艺术手法的特点是:讽刺艺术的典型化特点,运用隐喻和对比的手法,语言色调具有辛酸、冷峻、深沉、悲愤等特点。
总之,谢德林犀利尖刻的讽刺和果戈理“含泪的笑”的讽刺艺术一起为俄罗斯讽刺文学奠定了坚实而深厚的基础,同时也对俄罗斯讽刺艺术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其理论意义和现实意义不可估量。